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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观点】论中国画的“点”

2012-02-13 16:09:56 来源:艺术家提供作者:孙稻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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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中国与西洋的绘画都讲点、线、面的关系,都以点、线、面的原理安排画面上的构成形式。然而中国画用线与西洋画线条是不一样的。中国画讲究骨法用笔,它的特点是以骨力的线条去概括物象的形神关系,不拘于外光的变化,重在形体本身的结构,着意研究由于这些结构所造成的物象的实质。这与西洋画的基本表现方法有所不同。西洋画也用线,但线的作用是作为组织形体轮廊的手段。中国画用笔的线条和西画线条有着质的不同:一个是意向的,有骨法的笔力,一个是经验的,无笔力;一个是下笔就是造型,一个是组织形体轮廓的线。所以,西方人早已研究,且认为:线是中国画的基础。那么这基础之基础,又是什么呢?它就是本文将重点阐述的“点”。“点”为一线之母,对其性质与功能及由“点”而延伸的中国画题款、钤印的审美价值作深层次的探寻,是十分必要的。
  我国历代画论对中国画的“点”也有所论。较早的应推晋·卫夫人。她作《笔阵图》云:“点,如高峰坠石,磕磕然突如崩也”。此论道出中国画打点的意趣。一点须有势,如高峰坠石,一点落纸,笔尽意在。卫夫人关于“点”的评述,一直影响着中国画坛,为历代画家所推重。在她以后的历史长河中,对中国画“点”的评说,着眼点多限于“点”之型态的剖析。明·唐松契《绘事微言》有论:“盖近处石之苔,细木丛生,或杂草丛生。至于高处大山之苔,则松耶柏耶未可。……必要点点从石缝中出。或浓或淡,或浓淡相间……疏密得宜。”点苔是山水画中常见的技法,因为山水画的景物中,往往会有一些不规则的、细碎的景象,既不能用笔勾出形状,也不能由皴染代替这种效果,所以用点苔的方法出之。该论中关于点苔提出的方法,是较早的一则,对苔的含意和用法,都淡得比较清楚。清·恽南田《南田画跋》曰:“画有用苔者,有无苔者。苔为草痕石迹,或亦非石非草,却似有些一片,便应有此一点。”南田翁较明·唐志契关于苔点的论述进了一层.“却似有此一片,便应有此一点。”道出了画中点苔的真正含意。画面中该点则点,不该点则不必点。初学者,画中之点往往容易点错地方,在不该有点字之处点上几笔。清代有些画家甚至认为点苔是用以遮掩皴法混乱之处,或盖败笔,就是由于没有真正弄懂点苔含意的原故。清唐·岱在《绘画发微》中也曰:“点苔之法......或圆、或直、或横棋。圆者笔笔皆圆。直者笔笔皆直。横者笔笔皆横。不可杂乱颠倒,要一顺点之。用笔如蜻蜒点水,落纸要轻,或浓或淡,有散有聚。”这里唐岱明确提出了着点的另一种方法,即“用笔如靖蜒点水”,笔落纸须一触即发,轻疾而存意趣。此法在中国画兼工带写画面中常用之。清·将骥论:“<苔>其生也,大小杂乱,蔓衍平铺,初无深义。若在画中,则在近处乏处石上可作丛草,在远处犬山即松柏,不可漫施。……浓淡相间,疏密相生。”将骥认为“点”须“浓淡相间、疏密稽相生”,在“点”的功能方面,又提出一个一个颇为重要的韵律问题。清·郑绩曰:“点苔之法,其意或作石上藓苔,或作坡间蔓草,或作树中薛萝,或作山顶小树,概其名曰点苔,不必泥为何物。故其圆点横点,尖点秃点,焦点湿点,浓点淡点。攒聚点、跳踢点,皆从山石中皱法生来,又树叶中点法化出。”(《幻梦居画学简明》)本本节对各种点苔讲得比较详细,首先说明了点苔所表示的意义,接着列举了一些点苔的形式,最后指出点苔中各种点的笔法,都是从山石画法中或树法中得到的。所以点苔法不必讲求一定的形式,凡山水画技法中各种点都是可以用来点苔。不过在画面上苔的用笔要与皴的形式相称,才不会显得零乱。清·松年在《颐园论画》中指出:“画山水的点苔,必须先从淡湿点开始,变为淡干,由淡干再加上一些浓干墨,再加上焦墨干点。点成之后看起来毛茸茸的,军成一团,没有败笔,没有痴墨才好。最忌生硬平板。”以上各家都对中国画的“点”,进行了评说。其中论及“点”的笔墨与“点”的具体形象为多,如点苔说之类。然而,将“点”置于宏观的角度来进行阐述却不多。犹如,“点”对画面总体构成所起的作用,对画面气机的作用,尚须深层次的探求。
  石涛是我国明末清初一位杰出的画家。他在“点”方面的论述较前有突破,将中国画的“点”与画面气机联系在一起,特别是与画家的心境紧紧地连在一起。石涛曰:“夫画者,形天地万物者也,舍笔墨其何以形之哉”(《画语录》了法章第二)。但他同时认为笔墨的作用,并不是仅仅为了描绘物象,更重要的是,为发挥画家的思想感情去改造物象,使之臻于理想。所以他又说:“墨能栽培山川之形,笔能倾覆山川之势。”“必使墨海抱负,笔山驾驭。”(《画语录》兼字章第十七)“借笔墨以写天地万物而陶泳乎我也。”(《画语录》变化章第三)这里,石涛认为笔墨担负着“状物”和“抒情”的双重任务。石涛“点”论的主心骨也出于此。他将中国画中的“点”的审美功能,推到一个广阔的天地,即画面中的点,除塑造物象外,更重要的是以抽象的形态出现,使每一点均倾吐着画家的情感,达到抒我之情的目的。石涛在题画中论“点”说:“古人写树叶、苔色,有探墨、浓墨,成分字、个字、一字、厶字,以至攒三聚五,梧叶、松叶、柏叶、柳叶等,垂头、斜头诸叶,而形容树林山色风神态度。吾则不然。点有风雪雨晴四时得宜点,有反正阴阳衬贴点,有夹水夹墨一气混杂点,有含苞藻丝缨络连牵点,有空空阔阔干燥没味点,有有墨无墨飞白如烟点,有焦似漆、邋遏透明点。更有两点,未肯向学人道破,有没天没地当头劈面点,有千岩万壑明净无一点。噫!法无定相,气慨成章耳。”(《石涛题画选录》)可知,石涛对点的运用,种类多,变化多,完全摆脱了前入旧的“点”法,而另创了自己新的“点”法。石涛除用墨点外,又加上花青点、褚石点。他在“点”法上的创新,不为成法拘束,是与他豁达的胸襟,豪迈的气概分不开的。”法无定相,气概成章”。石涛将中国画“点”的理论,推到了一个新的艺术天地,为中国画留下了一份十分珍贵的遗产。他的理论对后世影响甚大。
  至近代,黄宾虹先生提出中国画“点”与中国书法的关系,“点”与中国画笔墨间的关系;将中国画“点”的艺术再度推向另一个高潮。黄宾虹先生曰:“凡画山其远树及点苔,欲其浑而沉也,故吾以鲁公正书如印印之法行之。”(赵志钧《黄宾虹论画录》)先生还例举:“文征明点苔用波折,从唐猪登喜(遂良)书法得之。”;笔能留得止,由点之连续而成,则有盘屈、婉蜒之姿即篆隶法也”(赵志钧《黄宾虹论画录》)。书画同源为中国画之要旨。“一点”之源归于书。朱金楼教授在《近代山水画大家黄宾虹》一文中所引黄宾虹先生语:“算学之中积点成线,即书法如屋漏痕也。算学积点成线,画亦由点而戍线,是在于留也,笔意贵留,似碍流走,不知用笔这法,最忌浮,滑乃轻忽不道,滑乃柔软无劲。笔贵遒劲,书画皆然。”这里,先生道出了”善“点”者,必善书之理。关于“点”之变,他明确指出亦与书有关。先生曰:“李阳冰论篆书云:‘点不变,谓之布棋,画不变;谓之布算。’三点为水,四点为火;必有左右回顾,上下呼应之势,而成自然。”由此可见,画面的着“点”,如同书法各点之间也得有所照应方谓上乘。用“点”之妙,在于有断续联绵,处处有情,点点回顾,若隐若现,不即不离。隔者可使之连,远者可引之近,其法有层次,有布置,切不可误入邪道。只墨守规矩准绳,自不能有所变。黄宾虹先生还十分形象地阐述了这个“变”字。先生曰:“积点可成线,然点又非线,点可千变万化,如播种以子,种子落土,出长成果。作画亦如此,故落点宜慎重。芥子园中论点,以嫌过板。法宜活,而不宜板。学者应深悟之。”(王伯敏《黄宾虹画语录》)打“点”宜活不宜板,还须得力于书法之功。“点”由笔从。中国画之行笔,不外乎两种,“点”与“画”。“点”之运笔与线相似。应该是刚、柔、曲、直。这四类笔性,着笔均应“万毫齐力”才行。否则,所打之“点”都将浮于画面,或飞出画面外。即所着之点与画面毫不相干,游离于画面之外。这是着笔打点的犬忌。书貌与画貌是切切相关的。翻开宋、元、明、清的画幅,就可明显看出,明代枯硬,清代浮薄,宋、元画中求其笔力道劲。这与当时推行的书体及画家本身的作风密切相关。中国画法从书法中来:“无往不复,无垂不缩”,妙有含蓄,不可发露无余。西洋人研究中国画理论,既深于线条,即用笔尤重自悟。西方绘画过于发露,力求倾向东方含蓄之功。而中国画却致力于笔法的探求,且从每一“点”的笔向就开始注重着法度。主张用笔时腕中之力,应藏于笔之中,切不可外露予笔之外,锋要藏,不能露,更不能在画中露出气力,用笔以沉着不浮为佳。黄宾虹先生曰:“点苔用掷笔方能圆劲,圆笔则气厚,用笔时中锋饱墨提颖,则笔自圆。”(赵志钧《黄宾虹论画录》)他还指出:“作画最忌描、涂、抹。”(王伯敏《黄宾虹画语录》)由此可见,作为一线之母的“点”,应尊循此理,切不可草草从事。先生曰:“回顾,上下映带,凝神静虑,不疾不徐,善射者盘马弯弓,引而不发;善书者,笔欲抽右,势先逆左,笔欲向左,势必逆右,算术中之积点成线,即书法如屋漏痕也……。”这里道出一“点”之中也应有转折,这样一点才能达刚柔相间之趣。先生还曰:“用笔须重。重非浊,亦非重滞。米虎几笔力能扛鼎,王麓台笔下金刚杆,点必如高山坠石,努必弩发万钧。金至重也,而取柔;铁至重也,而取其秀……”(赵志钧《黄宾虹论画录》)自晋·卫夫人至近代艺术大师黄宾虹先生,时隔数代,卫夫人的“点论”一直影响着传统的中国绘画。而黄宾虹先生,继晋·卫夫人和清·石涛之后,又对中国画“点”的论述有了新的发展,即明确提出“点”与中国书法的关系,这是十分珍贵的。以上阐述了“点”与笔的关系。那末,“点”与墨的关系,又如何呢?当代著名山水画家石壶先生评说:“山水画打点,用水用墨还没有人赶得上黄宾虹。”(陈滞冬《石壶论画语要》)石壶先生此句,可谓真言,是有感而发。这是他师从黄宾虹先生,且结合自己长期艰苦的艺术实践,才领悟到打点与水墨的奥秘关系。他人恐难有此体会,因世人重中国画之“点”者,人少矣!的确,黄宾虹先生的打点,用笔之精到,用水用墨之自如,已经到达化的境界。黄宾虹先生的画,看去,尽管如此一点复一点,一点积一点,还给人们以明亮透彻之感。这全得力于先生运用水墨的功力。那枯、湿、浓、谈、焦墨彩各异的点融会一体,给画面以丰厚华滋之感。有此佳境,全凭先生高深的画论作基础。先生曰:“用墨法,至元代大备,墨色繁多,即一点之中,下笔时内含转折之势。故墨之华滋,从笔尖而出,方点、圆点、三角点皆然,即米氏大浑点,亦莫不皆然。”(赵志钧《黄宾虹论画录》)黄宾虹先生还提及:“积墨法以米元章为最备,浑点丛树、自淡增家,墨气爽郎。”(《画法要旨》)中国画,贵在重气。故画中之“点”当以存气为上。然,所存之气,须顺应画面之大气,方得气脉相通通则爽朗。黄宾虹先生的艺术生涯中,对中国画之“点”法孜孜以求,实属惨淡经营。我们从1933年先生人蜀纪游诗中可窥见他用心之甘苦。诗曰:“沿皴作点三千点,点到山到气韵来,七十客中知此事,嘉陵东下不虚回。”
  上述种种,可粗略地构划出中国画“点论”发展粗轮廓。然而,真正给中国画“点”以明确定论的,还属当代艺术大师潘天寿先生。潘天寿集各家之大成,明确提出:“点为一线一面之母。”先生有关“点”的其它论述,皆出于此论。先生曰:“画事用笔,不外点、线、面三者。苦瓜和尚云‘画法之立,立于一画’。一画者,一笔也。即万有之笔,始于一笔。盖吾国绘画,以线为基础,故画法以一画为始。然线由点连接而成,面由点扩展而得,所谓积点成线,扩点成面是也。故点为一线一面之母。”(《听天阁画淡随笔》)如前所述,线为中国画之基础。线条乃画家凭以抽取、慨括自然形象,融入情思意境,从而创造艺术美的基本手段。国画的线条一方面是媒介,另一方面又是艺术形象的主要组成部分,使思想感情和线条属性与运用双方契合,凝成了画家,特别是意笔画的艺术风格。“线”果然重要,而作为一线之母的“点”。对于线的重要作用有哪些呢了首先,“点”将确立起有利于画面情思发展的“支撑点”;其次它将引导线在画面上运行的正确走向。当然,这种种走向须富有韵律感才得法;再次,它将形成线条本身的意趣,诸如“屋漏痕”、”折叉股”,”金刚杆帅之类。潘天寿先生将“点”论断为“一线之母、是前无古人的。他道出了中国画“点”的本质,无点即无线,无“点”也即无中国画之特有的艺术天堂。无“点”,犹如茫茫宇宙失去了日、月、星辰(日、月、星辰在宇宙空间也可视为“点”),而宇宙不复存在那样的重要。所以,“点”在中国画范筹中是最活跃的“分子”。它的能量可无穷大,也可无穷小。由于“点”的那些富有韵律的走向,才得以构划出风格各异的画卷。无点即无线,更无面。从一“点”而成线与面,它具有沟通意、笔,融合情、景,统一主观、客观的重大功能。所以,我认为潘天寿已将中国画“点”的理论,推至一个高峰。先生继吴昌硕、齐白石之后,开创了中国画的新局面,有这祥的辉煌成就,这与他对国画“点”独到见解是分不开的。在先生的画面中,每一点犹如“高山坠石”,每一条线则如“屋漏痕”,“折叉股”,“金刚杆”,而每一个面,均可见其“密不通风,疏可走马”,虚而不空,淡而不薄,浓而不滞的艺术境界。在画面的总体构成方面,则达到深沉,开阔,完美的情思意境。潘天寿先生曰:“吾国绘画,始于一点一画,终于无穷点、无穷画,然三点三画为疏密之起点,千千万万三点三画,为疏密之终点”。还曰:“画事之用笔,起于一点,虽形体细小,须慎重从事,严肃下笔,使在画面上增一点不得,少一点不得,乃佳、(《听天阁画谈随笔》)一“点”虽小,却含意颇探。潘天寿先生以自身长期卓越的艺术实践和对中国画论的继承和发展,使中国画之“点”法,才得有此精辟的定论。这是潘天寿先生对中国传统绘画的一大贡献。从先生创作的犬量作品里,不难看出,先生不愧为中国画着“点”的大师,一幅画可由少许几点即成,也可由千百万个点成之。然,不论“点”之多少,均须合画面之大势、大气,画面意境乃至总体构成之需要,综观画面各点,应彼此呼应,北背相谋,互有补气,气脉相连,共同塑造情景结合的艺术形象。一个画家当他面对画面作点时,具体的筹划均从视觉心理出发。因而“点”必然伴随着具体的形象,或隐或现地出现在脑海中,继而出现在纸面上。有这样的筹划,才容易从总体的气势、情意等方面获得好的效果,因为具体形象经过慨括与抽象,使一“点”落至画面时,有了充分的自由。这个自由即为灵性,应归于“意在笔先,画尽意在”这一艺术美创造的根本原则。这个“筹划”也就体现了潘天寿先生所提出的“须慎重从事,严肃下笔”之理,十分重要。作为画面上的每一个点、每一笔的走向,都须扣着每刹那间心境的活动。这里的“扣”也就体现“严肃下笔”之道。此时,画家须要打通心、手、笔、点四个环节,这个“扣”字才得以实现。潘天寿先生作画,惜点如金,所着之点,都可以显现他的惨淡经营与技法高度纯熟,真正达到“增一点不得,少一点不得”的完美艺术境界。潘天寿先生关于中国画“点”的论述,是继先人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。他在《听天阁画谈随笔》中曰:“苦瓜和尚作画善点,配合随意、变化复杂……然,尚有点上积点之法未曾道及,恐系遗漏耳。点上积点,可约为三种:一、醒目点,二、糊涂点,三、错杂纷乱点。此三种点法,工于积墨者,自能知之。”上述几种“点”法,可谓潘天寿先生在石涛“点”法基础上的发展。先生所言实属谦词。潘天寿先生对如何着“点”及着“点”须重意趣谈了他的看法。先生曰:“晋卫夫人作,‘笔阵图’云:‘点,如高峰坠石,磕磕然突如崩也’故作点,须沉着而有重量,灵活而不呆滞,此语是言点之意趣,非言点下笔时实用之力也。东瀛(日本)新派书家中作点,却以为不在点之意趣,而在点下笔时实用之力耳。若然,可使纸穿桌破,如何成字了”(《听天阁画谈随笔》)先生指出,作点重在意趣,非一点落纸真以实力为之。如真以实力出之为准,那要艺术家何用?请武士即可。潘天寿先生上述之意,它贯穿中国画创作的始终。吾国谚语云:“良好的开端,是成功的一半”;“凡事开头难”;“千里之行始于足下”。这里的一端、一头、一足犹如一点,绘人须切记潘天寿先生的教晦,须重视中国画之“一点”。
  自黄宾虹先生至潘天寿,在中国画“点”的论述方面,是推进了一大步。对“点”的性质与功能的认识也更深了。“点”既是创造艺术美的起点,同样也是终点。然而,光是一个抽象而孤立的“点”,它仅是一个痕迹而已,只有赋子它情趣、生机方有价值。在一幅总体构成的画面里,假若我们赋予“点”以具体形象和内涵,它也就形成中国画中诸如苔点、树叶……。它可以是点,也可以此组成线的慨念。画幅中那一朵朵梅花可视为一个个“点”,一点墨与色,也可谓之苞。无数星星点点,也可谓无数朵花和花苞。无数疏密有致的大小墨点与色点也可谓远山松柏……。一朵花可以算是小点,一丛小花又可包含在一个大画面之中,因而点与面在中国画中又成为有区别又相联系的状况。这种现状,为中国画的经营位置的安排,拓宽了无穷且是千变万化的思路。这也是中国绘画在构成形式观念上的基本点。这个基本点,追其源,全出于中国画之“点”。“点当见物,点须有情、有势、有神。”中国谚语有“画龙点晴”之说,还有“万绿丛中一点红”之语。这里也可悟到“点”之重要。“点”还对画面起着放、收、开、合的作用。有时一点可救活一幅画。这是十分微妙的,不加比较是很难发现其中奥妙的。然而细细研究,点在顺势、逆势的变化与转换里起着定局的作用,它可以使画面产生难以想象的特殊效果。在这方面,西方绘画是无法与中国画相比拟的,这从潘天寿先生的作品中,就可悟得此理。
  清末杰出中国画大师吴昌硕开创了诗、书、画、印相结合的新画风,从而在中国画坛独树一帜。笔者认为,题款与钤印是中国画中“点”的延伸。画面中的题款,期间的每一个字均可谓“点”;而每个字积成行,也可谓“积点成线”。几行字也就拓宽戍面。至于画面中出现的,那些大小形状各异的印章,可谓大、小不同的“点”。题款和钤印,有机地编织到画面中,起到补救不足,严整结构小增进变化,提醒画面和增强气势的作用。潘天寿先生对题款与钤印也有精深的研究。他在《中国传统绘画的风格特点》一文中提出:“题款和印章在画面布局上发挥着极犬的作用”的一些原则,如“或长行直下,使画面上增长气机;或拦住画幅的边缘,使布局紧凑;或补充空虚,使画面平衡;或弥补散漫,增加交叉疏密的变化等等。故往往能在不甚妥当的布局上,一经题款,使布局发生无限巧妙的意味,成一幅精彩之作品。”潘天寿先生的题款与钤印是前无古人的。他常常出人意料地为人不敢题的地方题之,不可钤的地方钤之,书体纵横多变,印章大而醒目,使画面精神倍增,意趣横生。达到增一字不得,少一字不得,增一印不得,少一印不得的高超艺术境界。先生不愧为当代中国画“点”的楷模。
  在漫长的中国绘画史上,中国画“点”作为艺术形式美以及国画“点”对艺术美的创造所起的重犬作用,都十分显著地表现了我们民族绘画特色和审美意识的特征。今天看来,与国画“点”密切关联的“积点成线”、“扩点成面”及“点为一线之母”的艺术理论和审美原则,将为民族绘画的磅礴气概继续起着积极的作用。对巨大手笔潘天寿先生所提出的“画事用笔,起于一点,虽形体细小,须慎重从事,严肃下笔,使在画面上增一点不得,少一点不得,乃佳”这一完美的艺术境界,我们应该不懈地努力追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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